#公安局的饭到底好不好吃#

 阅读量 | 时间:2022年09月29日 08:39

#公安局的饭到底好不好吃#@马拓 给大家讲讲,有机会真的可以来尝尝:

我喜欢给事主或者嫌疑人吃我们大厨做的饭。

大厨有时怕饭不够,我便顶着他批判的目光给自己打上丰盛的一份,然后找个一次性饭盒匀出半份。

然后我会把询问室里成山的案卷堆好,把印泥、签字笔、光盘之类的杂物推到不碍眼的角落,腾出半张桌子,规规整整地铺上两张报纸,像码烛光晚餐一样布菜、端汤,我在这头,事主在那头。我俩脸对脸,左边是开着电子笔录的显示器,右侧是个经常吓人一跳的报时闹钟,中间则是蔓延的氤氲饭气。

我拿起筷子:“吃吃吃。”

对面一般先扭捏一番,随后半推半就地拆筷子说:“……哎!”

这种屡试不爽的仪式感是有迹可循的。

一次我们在地铁里查了一个逃犯。男人说自己原先在老家开了一间小门脸,做掉渣饼生意。没想到陷入内卷,店里卫生消防不合格还总被查,他怀疑是隔壁的竞争对手搞的鬼,趁着月黑风高夜把人家店主打了一顿,然后跑到北京卖饼来了。

中午开饭,我给他盛了我们大厨做的唯一一道荤菜,软炸虾。

如果让我形容那份虾的味道,我只能说做得非常……健康。除了一丝寡淡的咸意,几乎不会对你的味蕾造成任何刺激。而且虾外面的面外竟然还没什么油,看上去好像是放饼铛里滕的。虾是好虾,又大又圆,面也舍得放,包着好大一坨,所以看起来每一筷子都是巨型的,你必须把嘴张到最大,才能至多咬下至多三分之一口。我觉得那么吃有点儿不雅。

领导说,大锅饭不好做,咸了甜了老同志都不爱吃,只要干净就行。而且做饭真的很辛苦,早起晚睡的,你们要多体量厨师傅。

结果那掉渣饼大叔咬了一口就说:“虾怎么能这样做嘛!”

我眼睛一亮:“你继续说!”

大叔给我讲了半天虾要怎么选,怎么挑线,怎么和面,怎么把握火候和油量。大叔说得摇头晃脑,我听得如痴如醉。

人家三线城市开小门脸的都说我们厨子做的不行,仿佛是官方盖戳印证了我们味蕾遭受的委屈。但领导总说,毕竟大厨没功劳也有苦劳,退一万步讲,也没哪家的大锅饭能做出花来。

其实吃大锅饭的唯一乐趣便是吐槽。一大帮同事聚在一起,苦着脸抱怨饭菜里的酸甜苦辣,哪怕是死对头都能聊成闺蜜。于是我很鸡贼地改良了这种吐槽。

自此以后但凡有案事件,我都特别郑重地给当事人打饭。他们中间有求助者,有逃犯,有现场查获的嫌疑人。他们看见我如此煞有介事,都会瞪大眼珠看看到底上的什么“横菜”。我有时候会给他们盛大厨做的形状格外乖张的炒有机菜花、粘稠度超高熬茄子、鼓得像大面包一样的炸带鱼,以及那些啃起来酸酸柴柴的小鸡翅根。

对面咬了第一口,我就很认真地观察。仿佛他们面部的神经中枢在舌头上,轻轻一触就跳出机体反应。

“……怎么了?”

“你老实讲,这菜好吃嘛?”我故意挺正经。

但这种饭菜竟然也有拥趸,好多人都说还不错。还有的竟然趁机教育我:“这饭还不好吃?这够不错了!你们年轻人好难伺候嗳!”

我粗粗一算,这些年来除了同事们,至少还有上百人吃过我们大厨做的饭。有人大快朵颐,有人惆怅难咽,但老实说,整体风评还可以。大家一致认为,他是一个合格的厨师。他做的菜,量足,味淡,虽然有时刀法粗鲁,却从没让食物夹生或是过火。大家还说之所以我对他做的饭有微词,是因为我天天吃。而作为过客来说,吃上一顿我们所的伙食,还是挺受用的。

我仿佛找到了一张张公正的嘴,一张张靠谱的嘴,一张张不那么刁钻的嘴。他们把我也带成了一个真正饥饿的人,再吃饭时不那么吹毛求疵。

他们会说让我“好好吃。”

慢慢我学会了好好吃。

后来我不再吐槽大厨和他做的饭。

我明白了一个道理。吃饭的仪式感要有,否则你也不会有食欲。所以哪怕是吃工作餐,我也会拿开书桌上一切无关的东西,铺开两张报纸,把端端正正地饭放好,和周围人多去品尝和分享食物的美味,即使它只是你一时果腹的东西。

当然,我们的大厨做的饭远远不止果腹的价值。现在想来,他做出的每一顿饭都不应被辜负。他那酷酷的小眼神,恰恰就体现了自己对于做饭中二的自信。有点儿可爱了。

“好好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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